南雀的心里非常忐忑,面对姜家所有人,她都可以非常自信,因为她已经很了解姜晚宁在面对他们时,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,她可以模仿得很好,哪怕是在亲姐姐的面前,也不会露出破绽。但是燕珩就不一样了,他带给南雀的压迫感,是她从未有过的,她不知道燕珩是怎样爱着姜晚宁的,也不知道姜晚宁会在与他独处时,是如何与他相处的。南雀实在是害怕,自己只一个照面就会被识破,而一旦被燕珩识破,她就没有任何的余地了。路上时,姜淑予自然也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,她倒也十分能理解,毕竟她和燕珩感情深,自然会紧张他的情况,担心他的伤势,之前一直没能见到,如今终于能借机见一面了,别说是姜晚宁了,就是她心中也有些许紧张。别担心了,燕珩会没事的,他向来足智多谋,定然给自己留了余地。姜淑予轻轻拍着南雀的手背,笑容温和地安抚道。南雀此时却有些听不进去了,如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在照顾燕珩,或许她还能够从中摸索到一些感觉,可现在距离燕珩受伤已经过去了五日了,突然之间要她去面对燕珩,她是真的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去表演。无极宫内依旧十分冷清,燕珩的寝殿外,依旧只有一个竹修守着。参见太子妃。竹修看到姜淑予的身影,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。姜淑予点点头,立刻开门见山道:听说你家主子醒了,本宫来看看他。竹修此刻的神情有些复杂,特意看了姜淑予身边的南雀一眼后,道:回禀太子妃,主子虽然醒了,但……他犹豫了一下,没有继续说。姜淑予眉梢微扬,知道如今这殿内有个谁也不敢得罪之人,便主动问道:醒了也不能去探望吗不,不是,主子既然已经醒了,情况便没有那么危急了,太子妃自然是可以探望的,只是……竹修又看了南雀一眼,眼里满是担忧。怎么了莫非我可以进,阿宁不行姜淑予一脸奇怪,心里也是对那澹台静生出了一些不满之情,之前为了燕珩的身体考虑,不让进去看也就罢了,若是这时候情况都已经稳定了,还依然霸着不让看,那可就太过分了。我可没说不让谁进!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从殿内响起,一袭白衣面色清冷的澹台静走了出来,冷声道,只是你们别将此处当闹市,吵到我的病患。面前的女子依旧还是同样的态度,又冷又拽,模样却又生得极美,眼神里的淡漠从容,像极了庙观里的菩萨。姜淑予微一蹙眉,担心地看了姜晚宁一眼。怪不得阿宁这几日如此的异常,一直心绪不宁的样子,有这样厉害的女子时时刻刻待在燕珩的身边,她能放心得下才怪了。但眼前之人到底是燕珩的救命恩人,便也算是她们的恩人,姜淑予自然不会主动为难她。吩咐了身边跟着的人退下之后,姜淑予拉着南雀,两个人一起进入了燕珩的寝殿内。殿内的陈设一如往常,只是多了一张床铺,床铺干净整洁,风格与澹台静一样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,一股全新陌生的气息,完完全全压过了姜晚宁曾经制作的安神香,那安神香的味道似乎再也寻不到了。床榻上,一袭白衣的燕珩静静躺着,他脸色苍白,墨发披散,眼神空洞茫然,身上的气息不复从前那般强势清冷,反而给人一种虚弱的病态,不仅失去了所有的内力,就连他原本骨子里的矜贵高傲都不复存在了。姜淑予在见到燕珩的那一刻,整个人直接就愣住了,她几乎不敢置信,眼前之人居然就是燕珩。短短几日不见,他不知清瘦了多少,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,是眼前这个人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,变得颓然,变得毫无灵气。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姜淑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,满眼都是惊痛。怎么会变成这样,不该是这样的啊……她记忆中的燕珩,明明是那样的强大,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,任何时候都是处变不惊,进退有度,而面对姜晚宁时,又能做到绝对的包容,温柔却又充满力量,让人无比安心。可如今……燕珩怎么会让自己心爱之人,看到他这般虚弱挫败的模样阿珩……南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榻上之人,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出声,她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,随后,一股泪意涌出,她的眼里逐渐蓄满了泪水,仿佛下一瞬便会涌出来。她想,如果是姜晚宁的话,一定会立刻飞奔过去,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吧……南雀也很想这么做,可是她的身体却仿佛有着千斤重,她的双脚好像灌了铅,整个人杵在原地一动未动。姜淑予此时很难受,难受的她几乎不忍心再看床上之人。她忍不住想,要不就让阿宁陪陪他,或许有阿宁在,他会慢慢的好起来……然而就在这时,床上的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突然转头,视线朝着姜淑予这边看了过来。与此同时,南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,紧张与忐忑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,让她根本无法去思考更多,她只能一脸麻木地,由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,眼里满是悲伤和痛苦。她不敢,不敢靠近燕珩,她不是真正的姜晚宁,她没办法义无反顾地去爱燕珩,她可以假扮成姜晚宁,可以替她活在姜家,却没办法深爱燕珩,她从来没有爱过人,又怎么会懂如何表达爱这一瞬间,南雀脸色灰败颓然,几乎已经在替自己宣告任务失败了。然而……榻上的燕珩盯着二人看了片刻后,突然微微蹙眉,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让人陌生的冷淡与疏离,他苍白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,下一刻,便听他用低沉虚弱的嗓音冷声问道:你们……是何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