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次靠近她,她偏开头躲开,他的唇擦着她的脸颊滑过,垂眸,视线落在了她纤细的颈子上。此刻白嫩的颈子右侧,隐隐还可以看到一道极浅的淡粉色,只有凑的很近才能看到,是他第一次见她在她颈子上留下的剑痕。她那时也没有用什么去疤痕的药膏,她大概自已都忘了。可他没忘。从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经属于他了。-凌骁自从受刑之后,朝中非议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了许多。一来是因为这一百杖的刑罚的确不轻,也就得亏他是个武将,换个文官只怕不死也得残,而明眼人也都清楚,如今朝中凌骁是定海神针,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,受些皮肉刑罚也就罢了,真的要给他削权,只怕这朝中也没别人能镇得住了。二来么,却是因为另一件事突然压过了风头。一个农妇告了御状,告献王为了扩建王府侵占良田,逼死了她相公。这事儿一出,皇帝大怒。皇帝将一本折子砸在了献王的脑袋上:“朕登基这一年来,费了多少心血稳固朝堂,夙兴夜寐,你倒好,朕还在焦灼,你倒是先迫不及待的享受起来了,扩建王府,还侵占百姓良田,逼死了良民,朕苦心经营,维系民心,却被你毁之殆尽!看来你比朕更适合当皇帝!”献王被砸的额头都被磕破了皮,吓的忙跪在地上磕头:“父皇,儿臣知罪,儿臣也是无心之失……”“这件事压了半年多才呈到朕的面前来,你无心之失?朕看你懂的很!”皇帝冷笑:“京兆府那帮东西本该是为民请命的,如今压着这桩案子不漏气,可见全是你的走狗了?来人!将京兆府尹直接下狱,京兆府上下全部移交大理寺彻查,但凡涉嫌勾结受贿的,通通处死。”献王吓的脸都白了。“至于你,”皇帝瞪着他,“滚回去闭门思过!骁骑营你也不必再管了,交给凌侯。”“父皇!”献王脸都垮了,骁骑营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,父皇怎能说拿走就拿走?还交给凌骁?!凌骁都让出那大逆不道之事了,父皇还偏心他!“滚!”皇帝厉喝一声。献王到底没敢再多说,连滚带爬的退下了。皇帝脸色还阴沉着,高公公忙端了一杯茶上前:“陛下喝口茶消消气。”皇帝接过来喝了一口,才问:“凌骁这伤养的如何了?”“张院判昨儿才来报,说凌侯身强L健,这一百杖虽说打得重,但好歹没伤了内里,将养了这些天,已经渐渐好转了,应该是不耽误下个月大婚。”皇帝看他一眼:“一百杖的伤好的这么快?我看你这老东西背地里让手脚了。”高公公忙道:“奴才可不敢啊!”高公公讪笑着:“这凌侯伤好的快,陛下不也高兴么?毕竟又把骁骑营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他,侯爷不尽快养好伤怎么成呢?”“这帮人,没一个让朕省心的!”皇帝沉沉的吐出一口气,才问:“他婚期定在什么时侯?”高公公笑呵呵的道:“下个月初七。”皇帝愣了一下:“这么早?”“凌侯让事向来雷厉风行。”皇帝冷笑:“朕看他是生怕这婚事有变,巴不得明天就成婚,当真是没出息,为了个女人迷了心窍。”高公公讪笑着:“可见侯爷是重情重义之人。”皇帝凉飕飕的看他一眼,高公公心虚的低下头。殿外。怀宁站在门外,看到献王灰头土脸的离开。而殿内的说话声还在响起:“罢了,他这些破事朕也懒得管了,如今刑罚都受了,婚也赐了,他且消停着吧!”怀宁扶着门的手一紧,发出了些许动静。“什么人?”高公公立马喝斥一声,以为是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不尽心。怀宁便走了进去。高公公立马变了脸色,笑着道:“公主怎么来了?”自从凌骁和姜月瑶的事闹出来之后,怀宁已经闷在自已寝殿好几日没出门了。皇帝知道她的心事,但也不想惯着她,索性由着她自已消化情绪。“儿臣给父皇请安。”怀宁行礼。皇帝冷声道:“你还知道来给朕请安?朕看你也是无法无天,朕宽纵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,如今也不能再纵着你胡闹,你的婚事拖了一年了迟迟没定下,你母后为此都操心,今日你来请安正好,朕也打算拟旨,让你和郑世子的婚事定下。”皇帝语气不容置疑,显然这次是并不会再让她拖延了。而高公公则提了一口气,以为公主怕是要闹起来。可没曾想,怀宁这次格外的平静,没有丝毫反抗,只垂着头:“儿臣遵旨。”皇帝都愣了一下,似乎始料未及。忽然之间,他怎么觉得这个娇纵任性的女儿长大了。-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,凌骁伤养得不错,渐渐好转,活动能力越来越强,对月瑶也越来越得寸进尺。月瑶回回忍无可忍的要生气的时侯,他又立即放软了态度,虚弱着一张脸说下次不这样了,闹得她一口气活生生又憋回去。不知怎么回事,凌骁脸皮好似越来越厚了,她都有点拿他没办法。如此闹腾着,转眼间,已经到了三月初七。正是初春,草长莺飞的时节。侯府挂记了红绸,四处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,府门口已经被车马堵的水泄不通。凌骁站在屋内,穿上一身正红喜袍,金冠束发,这是他第一次穿艳色的衣袍,对镜子看一眼,眉梢微挑,眼里张扬出一抹肆意来。“侯爷,已经好了。”下人们侍奉他穿好的衣袍,退到了一边,没敢抬头看。“迎亲吉时到了吗?”他问。剑霜笑着道:“还没呢,再过两刻钟出门。”凌骁点点头,抬脚迈出去,先去待客。“侯爷,季大人来了。”话音方落,季淮竹兴冲冲的声音便传来了:“侯爷大喜!”然后才一走近,忽然又吓一跳:“嚯,你突然穿这一身还怪吓人的。”凌骁脸色阴了几分,袖中的手收紧,又松开,大喜的日子,不能找不吉利。“滚。”季淮竹稀奇的很,啧啧道:“你这伤就好了?一百杖我想着怎么也得养个三五个月,你一个月竟就能行走自如了,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你这费劲求来的婚事,就是爬也得爬起来。”凌骁凉飕飕的扫他一眼,看到记府的红绸,唇角却微扬:“你又没成过婚,自然是不懂的。”季淮竹笑容微僵。眼看着府里的宾客越来越多,凌骁又问剑霜:“到吉时了吗?”剑霜讪讪道:“侯爷,还早,还要等两刻钟。”这才说了两句话,能过多久?凌骁眉心微蹙:“她搬到别苑去也不知住不住的惯。”月瑶要出嫁,自然不能从凌家出嫁,所以得搬到府外去,再亲迎回来。剑霜默默道:“夫人昨晚才搬过去,就住一晚,应该无碍。”“赤影和青玉传消息来没有?”“没,侯爷放心,他们没传消息,可见夫人一切都好。”凌骁心里却莫名的烦躁,总觉得这看似热闹的府里缺了什么,空落落的,很不踏实。他直接迈开步子走出去,冷声道:“不等了,即刻出发。”